奋斗的景宁人||周里娃：不登高山 不知山高

● 讲好海外华侨故事 弘扬景宁奋斗精神 ●

和大多数父母一样，我的父母第一次听到我想出国留学，马上否定了我的想法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试图改变我的想法。我在高考失利后去了上海一所普通大学，心有不甘，下定决心开始学习法语，每次上课来回车程3个小时，但人一旦有了目标和期望，就会一心一意闷头往前冲。父母拗不过我，我终于如愿以偿以法语等级考试（TCF）C1的成绩争取到了法国香槟之都兰斯第一大学的预科录取通知书。

然而留学之路并没有想象中的光鲜亮丽。刚到法国的时候，因为不想给家里增加太大负担，我选择半工半读，但因为环境陌生、缺乏经验，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找到工作。最后，在朋友的介绍下，我得到了第一份工作——陪伴两个调皮的孩子，他们没有国内小孩乖巧听话，性格更加自由，不轻易受管教，因此，我在教育两个孩子时陷入了困境。小孩不停地制造麻烦，不听我的劝导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焦头烂额，也让我的耐心消磨殆尽。不管是为了生存，还是刻在骨子里不服输的奋斗精神，我没有办法让自己跳过这个考验，即使那一天我亲眼看见小孩恶意地踩坏我的眼镜。小孩父母面对证据却拒不赔偿，无奈之下我只能花费不多的储蓄购买相比国内价格高出数倍的眼镜，搭上了我一个月的工资，意味着我又要经历饥一顿饱一顿的一个月。连着吃了一个月的法棍配黄油，好歹捱了过来。但在这次纠纷之后，孩子的父母将我辞退了，临时通知我不用去了，当时我不懂劳工法，不知道该如何维权，也就不了了之。

口袋里的钱不允许我没有工作，我在网上找到了我的第二份工作，在一个自助餐厅上班。在餐厅里，我没有固定的职位，根据餐馆需求洗碗、端菜、准备食材……什么都做，就好像一颗螺丝钉，哪里需要补哪里。那段日子，压力很大，时常感觉，在诺大的城市，在茫茫人海中，自己随时可能被替代。

为了赚取更多，我也送过外卖。为了速度效率，为了让客户满意，为了尽快到达目的地，为了保住工作，有时候骑着摩托车，感觉生命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。在这种工作状态下，摔跤也是难免的，却不敢浪费太多时间包扎、养伤，后来才发现受伤的腿留下了后遗症，直到现在也没有彻底痊愈。

2020年，摄于法国波尔多阿尔卡熊海边

在打工路上失利，庆幸的是，学业上遇到了一个赏识我的导师，不仅在学校里给予我莫大的帮助和鼓励，在生活上也时时慰问。在只有我一个中国人的班级里，因为有导师的鼓励，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如春风般的温暖，这也让我的学业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。导师的主要职位是波尔多DRDDI的行政领导，在她的影响下，我对海关系统的兴趣越发浓烈，当时DGDDI（法国海关总署）的招聘率为3%，对理论要求与自身品质的要求非常高，同学们知道我要报考纷纷预警：一个外国人，还是稳稳当当地去应聘一些门槛低的行业，奋斗几年拿上居留才是最重要的。可能是骨子里的倔强，当时想着进不了海关，就打包行李回国，没想到第一次的笔试就被打脸了，我的成绩排在30名开外。导师把我叫去，利用双休日的时间帮我逐题分析，改变我的思维方式，有不懂的题目就给她发电邮发短信，即使是深夜她也会耐心回复。6个月后，我参加了第二次笔试，以总成绩第二顺利通过。导师也在第一时间帮我准备了推荐信，一路过关斩将，我顺利通过法国政府部门的海关检验检疫考试以及面试，开始实习，主要负责中国、日本、韩国、新加坡等亚洲国家的国贸企业办理检疫事务及提供帮助，和所有法国政府工作一样，福利好，工作量不大，一年一个月带薪休假，同事之间相处得很好，这样的生活让我很满足。

两年的海关工作，我积累了一小部分资金，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合开了一家奶茶店，由她负责打理，我负责处理一些纸张和文件。但当时奶茶还没有在欧洲国家流行起来，加上店铺位置人流量一般，生意一直不温不火，在这期间，我认识了一个青田老板，他是店里的常客，也是一个老华侨，做连锁自助餐厅生意。几次接触下来，我们互相分享了彼此的故事，建立了友谊。没有想到，后来因为家庭的变故，让我们产生了更多的交集。

2016年的一天，接到爸妈的电话：家里因为受人蒙骗，没有周转资金，房子被拍卖，爸爸进入黑名单，父母每天被讨债的围堵，家里破产了。这个消息仿佛晴天霹雳，我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，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紧张奔溃的边缘，甚至有放弃一切回家陪父母的念头。

青田老板知道了我的情况后，向我抛出了橄榄枝。他认为，我有文化、能吃苦、愿意奋斗，让我去当餐厅经理。一边是艰难曲折争取到的稳定政府工作，一边是高工资前景远大的自助餐饮行业，在考虑良久后，天平还是倒向了家庭。就这样，我辞去了海关的工作，也关闭了奶茶店，一心投入自助餐饮，因为语言好、文化程度高，我在门槛低的餐饮业如鱼得水。我还为餐厅提供了一些新的营销方法和促销点子，餐馆营业额有所增加，青田老板愿意给我更高的平台，和我合资开一家新店。我有了更多的机会，可以赚更多的钱，也要面对更多的难题。我开始更加勤奋努力：炎热的夏天在烈火旁学炒菜，和服务生一起端酒水、端盘子，和日本师傅学习杀鱼……整整6个月，我早晨7点到店，凌晨回家，披星戴月，经历了许多从前没有经历过的事情，当然也通过了现实的考验，明白生活的种种艰辛和不易，明白了奋斗的意义。

2021年，摄于巴黎家中

很幸运，我遇到了贵人，自己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，风雨之后终见彩虹。2016年，新店开业，生意很好，我也遇到了人生的另一半。现在，我有了3家自助餐厅，尽管受疫情影响，餐馆生意受到一定冲击，有两年时间，生意差了许多，但疫情慢慢散去，生意也在逐步恢复。

曾几何时，我也多次有过放弃的念头，在无数个深夜里思念亲人。怀疑自己的决定，到底是对是错。但我相信，只要一直努力、不断奋斗，幸运就会降临。这10年经历的种种，让我更加坚强，我的生命也因此更具韧性。

虽然现在仍然没有完全把债务还清，但生活的曙光依然照耀。在法国期间，为了生活东奔西走，做过很多之前从未尝试过的工作，吃了许多的苦，经历艰苦磨难，好在我愿意接受现实的考验，一直铭记：不登高山，不知山高。

我相信努力的奋斗之后，自己一定会有进步，失败了得到经验教训，成功了可以收获果实，一直奋斗，生命就会一直精彩。